中国最贫困人口收入降低的原因尚不清楚,世界银行的分析也还没有全部结束。不过,它得出的结论可能会动摇中国近30年来成功实现经济增长的基础。世界银行驻中国首席经济学家郝福满(Bert Hofman)认为,这个发现非常重要。如果情况属实,这将对“水涨船高”的理论带来更多疑问。因为中国发展的例子使发展经济学家相信,经济增长是消除贫困最好的方法。自改革开放以来,中国经济每年以约10%的速度增长,连续的增长已经使它成为全球第四大经济体。经济学家的论点是,如果经济规模持续扩大,那么每个家庭从中获得属于自己的那份合理收益就会变得更加容易。但现在世界银行的新发现表明,中国一部分人口的收入出现了下降--尽管这个国家的总收入大幅度上升。这代表富裕人群变得更加富裕是以最贫困的人群为代价的。整体社会福利提高是中国接受不均衡发展的底线,但这一发现却与这一点背道而驰。
另外,对中国经济增长刨根问底的还不止世界银行。亚洲发展银行(Asian Development Bank)的数据也表明,中国的基尼系数去年达到了0.4,高于1981年的0.3。这表明中国的贫富差距已经与美国处于类似的水平。基尼系数是被广泛采用衡量收入分配的指标,它的最小值零表示完全均衡,数值越大则贫富差距越大,最大值为1。根据亚洲发展银行对中国数据的分析,不论是农村居民和城市居民之间,还是内陆及沿海地区,抑或高薪与低薪工作,处处都显示收入最高的人与收入最低的人的差距在不断扩大。
我们认为,中国经济增长模式存在种种问题是客观而现实的,也不令人奇怪。最大的问题所在是,中国原有社会福利系统的崩溃。安邦首席分析员陈功曾经开玩笑地说,如果说中国经济增长模式有缺陷的话,那么需要为这个缺陷承担罪责的人就是中国的卫生部长。其中的道理是很简单的,每个家庭的财富都是有限的,贫穷家庭尤其难以应付不断飚升的医疗费用,“一病回到解放前”,不是在开玩笑,而是社会现实。
但中国经济增长问题同时也是复杂的,世界银行的报告也并非无懈可击。其中呈现动态分布的人口数据就值得质疑。因为2000年的中国人口为12.4亿人,而到了2006年,中国人口已经变成为13.6亿人,短短几年时间就多出了1.2亿人。我们还不清楚世界银行是如何处理人口数据的,但我们相信人口数据的准确与否,与这个结论的关系甚大。尤其值得注意的是,中国贫困人口的出生率反而更高,因此人口的非正常增长是否也是构成贫困的一个原因,还有待清楚解释,否则这个结论就无法完全接受。
至于收入以及收入差距,也有问题存在。收入本身首先要予以定义,众所周知,中国是一个灰色收入很多的国家,而且灰色收入增长的幅度,每年也不一样,但这对每个人的总收入是有重大影响的。一般而言,由于灰色收入的存在并且不好衡量,因此中国学界通常不像世界银行那样研究绝对收入的多寡,而是集中研究其中差距,以及基尼系数,这方面成果早已是“大把抓”了。但现在令人惊奇的是,世界银行用绝对收入来捅开收入下降的盖子,这就不能不让人怀疑其人口以及收入数据的可靠性。
最终分析结论(Final analysis conclusion):
世界银行的报告动摇了中国经济增长模式的根本。中国经济增长的确存在诸多问题,尤其社会福利体系的问题,但世界银行报告本身的数据可靠性有疑问,带有某种政治色彩。